吳煥已經徹底消失在他們眼前，僅存的那隻眼睛也不曉得跑去哪，但因為身上的限制還在，聶允珍肯定那傢伙跑不了多遠。

「他還在附近。」他說。

趙子廉拿出一把金針朝上空拋去，肉眼可見結界馬上被破壞，露出原本明亮的空間。

「果真狡猾無比，現在完全不知道他跑去哪隻鬼身上躲著了。」梁樂啐了聲道。

趙子廉輕嘆一聲，視線移向聶允真。

「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他身上的禁制解除，但是解除後我們就無法追蹤吳煥的行蹤。」

這是兩難。

聶允真深吸一口氣道：「不用解除，就讓我繼續帶著禁制吧。」

趙子廉眼神複雜看著他說道：「你這樣好嗎？」

「維持原樣至少還能保證找到吳煥，要不然你們誰能想出好辦法？」他帶著無謂的神情道。

這番話確實沒有錯，他們第一次認同聶允真。

「你行動不便乾脆在這邊留守好了。」

「不，我要跟你們一起行動，我才不要留在這裡給人觀賞。」聶允真拒絕。

趙子廉這才發現他們在不知不覺間成為眾鬼觀賞的吉祥物了。

周圍好幾隻鬼光明正大打量他們，有幾個甚至開始咬起耳朵來。

付蓮祈重新拾起福神包袱朝眾鬼露出笑容揮揮手。

敝鬼哼笑著往前走，他跟上前暗中踹了他一腳。

梁樂因為眾鬼的注目禮心情不太愉悅，趙子廉拉上聶允真的手腕跟上去。

聶允真屏氣凝神好一會下一秒讓他們往東邊走。

「東邊是太陽升起的方位，吳煥有那麼傻自投羅網？」

「危險的地方越安全。」他繃緊下巴說道。

趙子廉思索片刻讓其他人轉道。

梁樂靠過去把趙子廉拉到一旁去說話。

「你這麼相信他？不怕他被控制心神？」

「他的自尊心極高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。」

梁樂挑眉，「他對你那樣還替他說話，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。」

「我始終相信人性本善，不管多麼壞的人還是有那麼一點良知。」

梁樂像是聽到天大笑話般，嘲諷說道：「良知，你別逗我笑了，他會有那種東西我服了你。」

「任何人飛升成仙一定都有他的過人之處，我們不能否認聶允真確實很有手腕。」

梁樂臉色一沉，「能力和心腸不能同為等號，不說你受過的委屈，那些被他所害的仙官難道要因此一筆勾銷？」

「當然不可能。」

「你的腦袋過熱了，請適時冷靜一下，免得被他迷的神志不清做出錯誤判斷就糟了。」

聶允真假裝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爭執，等到他們說完話才蹦過去說道：「東邊有一座塔，他可能逃去那裡。」

「塔？」

敝鬼聽到關鍵字探頭道：「那座塔是封鬼塔，任何犯錯的鬼都會被丟去塔內自生自滅，嚴重一點則是灰飛煙滅，他逃去那座塔的目的大概是想吞噬那邊的鬼好增生自己的力量。」

「他這樣未免太貪心了點。」聶允真搖頭道。

「現在過去勝算大不大？畢竟那邊的鬼數量應該不少。」付蓮祈問道。

「倘若不給他修身養息的機會我們的贏面會大點。」敝鬼實話說。

「那還等什麼，我們現在就追過去。」梁樂握拳道。

趙子廉出聲制止他。

「再等一等。」

「等什麼？」

趙子廉的眼神往聶允真身上飄去，梁樂一眼看穿不屑地撇嘴。

聶允真此刻正在跟自己的意志力對抗，他花了一段時間終於能夠掌握自己身體一部分的主導權。

趙子廉道：「你可以行動了嗎？」

聶允真抬起袖子抹去額際頭的汗水點頭道：「可以。」

趙子廉不放心，拿出緣仙繩纏在他身上，繩索的一端則繫在自己腰上。

聶允真見狀：……

「趙仙官，我不是狗啊。」弱弱說道。

梁樂本想諷刺一頓，聽到他的話不客氣嗤笑出聲。

「聶仙官，你要體諒子廉，他以前渴望養條狗當仙寵。」

聶允真被他的話堵到胸口發悶，趙子廉嫌他話多把人推到一邊去。

「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。」

梁樂不滿道：「我幫你說話還被你嫌棄，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。」

「說話不要陰陽怪氣。」

梁樂氣結，乾脆不說了，閃到一邊各走各的，免得多看一眼氣到升天。

聶允真輕輕扯了下腳踝上的繩子，臉上的神情一言難盡。

趙子廉解釋道：「這是防止你再被抓走的下下策，如果你不喜歡可以改綁手腕。」

聶允真聞言把腳踝抬起來道：「趕緊換。」

別說不好看也妨礙行走。

趙子廉解了繩索改以手腕纏繞，這時兩人一站一蹲的畫面看在他人眼中好生曖昧。

付蓮祈用手肘輕輕撞了敝鬼一下。

「看看他們。」

敝鬼撇了一眼他說道：「有什麼好看。」

「你當真一點都不開竅。」

「我知道你想說什麼，不過你關注的點也太奇怪，現在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嗎？」

付蓮祈被他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，「你、不可理喻。」

「我說你啊……」

「我怎樣？」

「仙官也會有所需求嗎？」敝鬼直接轉頭問向梁樂。

梁樂心情不好，聽到敝鬼的問題不由冷嘲熱諷回去。

「或許他真的需求不滿，你可以幫福神一點小忙，讓他快樂似神仙。」

付蓮祈抽了抽嘴角，恨不得把對方的嘴巴縫起來。

「你真的是狗嘴吐不出象牙。」

聽到這邊的動靜，趙子廉發出一個警告眼神給好友，後者接收到他的警告只能撇嘴不再說話。

「休整好就出發吧，希望過去封鬼塔不會花太多時間。」

這段路不遠，然而誰也不知道中途會不會又有鬼出來攪局。

果然他們走出一段路，幾隻小鬼就從地底牆邊花叢裡冒出擋在他們眼前。

趙子廉嘆氣，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。

梁樂站出去輕推他一把。

「你們先去吧，這裡讓我來解決。」

趙子廉點頭，「拜託你了。」

幾人快速跑過去，幾隻想跟過去的鬼立刻被梁樂的殺伐刀擋下。

只見他露出一抹帶有不爽的笑容說道：「你們要找死也怨不得我，不對，你們已經死了，看樣子只能讓你們魂飛魄散了。」

他的語氣十分涼薄，卻也幾隻小鬼不怕死叫囂著要給他好看。

這邊刀光劍影不斷，趙子廉這邊已經成功來到封鬼塔下。

聶允真時不時回頭道：「梁樂不會有事吧？」

趙子廉對好友很有自信。

「放心，惹到他的小鬼不會有好果子吃。」

「……那就好。」

塔內

吳煥已經成功轉移到他想要的軀殼內，此時他正靠在冰棺上方汲取能量。

「不愧是上品仙官，用不了多久時間就徹底修復受損的魂魄，屍身能為我所用也是你的福氣。」

他撩起胸前的青絲回想這人死命抵抗的模樣，竟然與聶允真產生幾分相似之處，吳煥一時產生情動卻牽扯到內傷導致嘴角溢出鮮血。

他沒有擦拭嘴角的血液，而是把頭往後靠，腦海中浮現與聶允真之間的恩怨糾葛。

那時他意氣風發地飛升，第一個碰到的人就是聶允真。

當時的他該怎麼形容呢，任何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美好，然而只要對上他的視線總會感覺侷促不安，他的一個眼神動作總能牽動自己，起初，他們是和平共事的關係，對方也出自真心給予幫助，他以為自己能跟聶允真發展良好互動的關係，至少在伏善仙君操辦的仙奏宴之前是如此沒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