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煥聽而不聞，繼續梳理著聶允真的髮絲。

「信不信我將你當場伏誅。」

這一句話逗笑吳煥。

「能夠死在你手上也算死得其所。」

「你殺了這麼多人，難道以為我會讓你好過。」

「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，但我無所謂，只要是你我都可以接受。」

「你放心，我不會對你動手，就算要動手也會是其他人，我不想弄髒自己的手。」

吳煥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，憤怒道：「你不能這樣對我。」

「我想怎麼做是我的自由，你管不著。」

吳煥倏地捏緊他的命脈，看到他皺起眉頭的樣子，好心說道：「不想死就照我說的做。」

「你還是繼續讓我痛下去吧，要不乾脆一點把我掐死好了，這樣我也好跟仙君述職。」

他油鹽不進的態度讓吳煥氣笑了，然真的要掐死對方他還捨不得。

「我真懷疑你跟伏善是不是有內幕，否則他為什麼那麼護著你？」

「不許直呼仙君名諱。」

看見他動怒的神情，吳煥有一瞬間的失神。

他伸出手摸摸聶允真的臉頰低喃道：「真懷念啊，你以前時常用這種表情看我。」

聶允真不想跟他多有肢體接觸，偏偏身體被控制住，只能忍耐說道：「你說話就說話可以不要一直用手碰我嗎？我覺得很噁心。」

不曉得為什麼，面對這樣的吳煥，他不由自主說出最惡劣的話。

然而他卻沒有露出任何難受不堪的表情，反觀自己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

「噁心總比無視好，為了和你再次相見，我做了很多事情，雖然有其他人的阻礙，幸虧受老天垂憐沒讓我做白工。」

聶允真難掩厭惡說道：「你殘害多位仙官只為滿足私慾，這種行為讓人唾棄我也永遠不會接受你。」

「我知道你不會接受，所以才使出下三濫的手段，也只有這樣才會引你現身啊。」

聶與真肅穆一張臉說道：「殺人償命，我聶允真在此發誓絕對會親手將你伏法。」

吳煥朝他張開雙手一臉饜足道：「我人在這裡任你處置，快點動手吧，我絕不反抗。」

聶允真實在受不了他的瘋狂，跟一個瘋子說話當真耗費精神。

「這是你說的。」逮到他的空隙，聶允真一手將之前做好的雷符往他頭上貼去。

下一刻，宛如過年節慶放的鞭炮聲劈啪響起。

趙子廉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驚了一跳，這是發生什麼事了？

吳煥因為雷符受了點傷，控制聶允真的力度因而減輕一些，前者順利從對方懷中跳到地面上。

「別走……」吳煥緊皺眉頭喊道。

聶允真說道：「放心，沒有處置好你我不會走，這不是你的願望嗎？」

吳煥看到他臉上露出的笑容心神恍惚了下，瞬目，一股刺痛從腹部傳來，他低頭一看，聶允真不知何時將一把銀色短刃插進自己體內──

聶允真低垂眉眼的模樣讓人感到一絲溫柔，吳煥推開聶允真反手拔出那把刀將之丟到一邊。

「沒用的，那把刀是仙君交給我的，你已經活不久了。」

吳煥沒有管腹部上的血洞，而是專情地望著他說道：「我不會放棄你的。」

聶允真受不了他的糾纏，索性上前揪住他的前襟靠在他耳邊道：「你以為自己為什麼會飛升，那是因為我看中你的氣數罷了，對我來說你也只有這一點有用，其他都是廢物。」

吳煥像是被虐待慣了，聽到這句話竟然沒有生氣，而是露出更加愉悅的神情。

「只要能被你所用我連這條命都能給你。」

他自以為是的情話讓聶允真要吐了，他都說到這個地步為什麼這個瘋子還不放棄！

他往後退了好幾步，趙子廉看出這裡的情況有異，直接來到他的身邊。

「聶允真，你對他做了什麼？你什麼時候製造出雷符？」

為什麼一不注意，情況就往奇怪的方向發展？

「我也不是什麼都不會的廢物。」

趙子廉感覺怪異朝他的臉看去，原本的純良困惑被熟悉的感覺取代。

這是……尚未失去記憶的聶允真原有的模樣，怎麼會這樣？

聶允真用力揉了揉太陽穴道：「我的頭好痛，好像有十幾隻小鬼在我腦袋裡同時大吼。」

仙君不會出錯，有問題的怕是吳煥，或者聶允真本人。

「聶允真？」他試探性地小聲道。

「請喊我聶上仙，趙仙官不會忘記該有的規矩吧？」

趙子廉胸口一緊，恨不得現在就聯繫上仙君，問問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。

「你恢復記憶了？」

聶允真揉按太陽穴的動作停頓一下，接著下意識朝下方看去，趙子廉跟著他將目光往下移，那把閃爍著銀色光芒的短刃靜靜躺在地上，哪怕只是這樣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強勢氣息。

梁樂推開他們指著那把短刃顫巍巍道：「那是仙君的貼身武器，怎麼會在聶允真手上？」

趙子廉不知情，聽見他的話愣了一下，「仙君的貼身武器？」

付蓮祈上前看了一眼，神色了然道：「仙君極為欣賞聶允真，隨手賞賜武器也在情理之中，那把銀霜雖然是仙君的貼身武器，但鮮少出鞘就是。」

「他能拿仙君的武器傷害吳煥，是不是代表他的記憶恢復了？」趙子廉比較關心這一點。

「也許。」

「既然他有這麼好用的武器怎麼不早點拿出來。」梁樂不太滿意說道。

「當然是因為禁制，他被抽取記憶又少了魂魄，自然無法使用仙廷之物，或許是禁制鬆動才發生這個意外。」

聶允真發現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這裡，抬頭瞬間又回到先前無辜的模樣。

「你們怎麼這樣看我？」

付蓮祈雙手一攤道：「得，他又回來了。」

趙子廉走向他問道：「剛剛發生什麼事情你可以解釋一下嗎？」

聶允真聽聞疑惑道：「我被吳煥控制住了，就這樣啊……」

趙子廉輕輕轉動他的腦袋讓他看清楚吳煥現在的情況。

一看到滿身血的吳煥，聶允真狠狠倒抽一口氣。

「怎麼會這樣？是誰做的？」

趙子廉無奈道：「你不知道？」

聶允真搖頭，「不知道，我剛才頭很痛，發生什麼事情一點印象都沒有，你可以告訴我剛才發生什麼事嗎？」

聶允真的樣子看著不像作戲，趙子廉想了想將方才發生的事如實告知。

他說得簡單明白，聶允真很快意識到是自己幹的沒有錯，而且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已經能夠活動自如。

「我能自主活動了！」開心道。

「是銀霜的功勞。」趙子廉語氣複雜道。

仙君的法力橫掃六界，銀霜又曾是仙君的貼身之物，多少沾染氣息，解開區區傀儡控制術易如反掌。

「你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。」

趙子廉看著不用他幫忙也能完好無損的聶允真，心情不由分說沮喪起來。

聶允真見狀不由開口道：「趙仙官，你千萬不能有事，我還得靠你呢。」

「你說的話是真的嗎？」

「真的啊，我現在什麼都要靠你，你就是我的靠山。」

趙子廉被順了順毛恢復好心情，儘管事後他回味過來也覺得莫名其妙，他也懶得去計較。

聶允真拾起沾血的銀霜，拿出一塊乾淨的白布將之擦拭乾淨，隨後收進自己兜裡，爾後蹲下去用手拍拍吳煥的額頭，「還有意識就睜開眼睛看我。」

他話一說完，吳煥立刻把眼睛睜開。

聶允真對上他熾熱的目光，抽搐嘴角說道：「收回你那多餘的情感，別逼我在你面前吐。」

「我不介意。」

聶允真不理會他的話說道：「你認罪嗎？」

「不認罪。」

「你要怎樣才肯認罪？」

「讓我跟你雙修一次。」

趙子廉一腳踩在他的大腿上代替聶允真回答：「免談。」

聶允真點頭附和道：「沒錯，免談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