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真是讓人又愛又恨。」
「謝謝你的稱讚。」
吳煥因為身上的傷吐了一大口血,銀霜的威力不容小覷,吳煥剛換的身軀很快就殘缺不堪。
「你這麼對待我,不怕這具身體的原主找你算帳。」
「好說,他要找我算帳也行,畢竟我也算是關係人。」
付蓮祈嘆道:「你倒看得開。」
「一切因果關係因我而起,我本來就要負起這個責任。」
熟識他的人聽到這番話都會大感驚駭,這是那個聶惡人會說的話?
「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。」
趙子廉玩味過來道:「你想起來了?」
聶允真搖頭,「不是全部。」
趙子廉因而鬆一口氣,沒有全部想起來就好,不然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。
梁樂一臉的恨鐵不成鋼。
吳煥不甘心自己被冷落,於是出聲道:「你們不想知道剩餘的仙官在哪裡嗎?」
一語驚醒夢中人,他們這才趕緊把重點拉回來。
「根據調查還有那些遺體,至少還有十多位倖存者,他們如今身在何處?」
「人數錯了,只剩三人倖存,其他人都已經獻祭了。」冷冷一笑道。
「你這人渣,怎麼能夠做出這種事!」聶允真心寒。
「不及你萬分之一,當初你下手可比我狠多了。」
聶允真吸氣後問道:「廢話少說,快交代他們的下落。」
「聽過爐鼎吧。」
聶允真一聽到那兩個字眉心一跳。
吳煥不顧滲血的傷口坐起身道:「凡間有一說法採陰補陽,白話講就是雙修,男女皆可行,比起普通凡人,帶職仙官身上的法力更能為我所用。」
他們聽到這裡哪還不明白,紛紛用一種看禽獸的眼神望著他。
「你還真是……葷素不忌。」付蓮祈率先撻伐出聲。
梁樂一臉嫌棄,彷彿他是什麼骯髒東西,敝鬼則是習以為常。
趙子廉看出聶允真隱隱發作的態勢,先一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,後者回頭示意他鬆手,他不願,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。
聶允真無奈道:「放手好嗎?」
「你剛才已經衝動一次,我不能再放任你亂來。」
「我沒有要做什麼。」
「你看起來像是要把吳煥大卸八塊。」
聶允真輕呵一聲,「你難道不想?」
趙子廉陷入猶豫不決,最終盡責的心思占上風。
「職務要緊。」
「你真的是有夠一板一眼,跟你共事太累了啦。」聶允真嘆大氣回道。
趙子廉習慣被人批評,因此聽到他的抱怨也不以為然,對付聶允真最好的方式就是充耳不聞。
趙子廉走近吳煥居高臨下道:「你已經輸了。」
「咳咳……年輕人,你要謙虛點。」
他拿出繩索要把吳煥綁起來,沒有注意到對方已經瞄準時機,聶允真見狀來不及阻止只能大喝出聲──
「啊啊啊──!」
這聲喊叫讓吳煥愣怔一下錯失良機。
聶允真衝過來把趙子廉推過去,一腳踩在吳煥的手上。
「你手上拿的是什麼?」他抽走拿起來問道。
那是一張血紅色的符紙,光是這樣看著就讓人厭煩不安。
吳煥扯開嘴角笑道:「那是你的東西,聶仙官沒有印象了嗎?」
聶允真認真看了好幾眼,勉強從中看出端倪。
趙子廉道:「這東西是你的?」
聶允真有一瞬間想把東西毀屍滅跡,可惜這是證物不能毀壞,而且他們都看到了,毀壞也無濟於事。
「……是我以前在凡間的事物。」
付蓮祈揣著雙手湊過來瞄一眼道:「這麼邪惡的東西你還留著作紀念?」
「不,我已經處理乾淨,只是不知道吳煥會私下保留。」
「這是什麼用途?」
聶允真沒有在仙庭為惡的記憶,但凡間的痕跡依舊保存腦海裡,現在一看到這張熟悉的噁心東西,一些他不願意回想起來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將他淹沒。
他深吸口氣不太情願的表情,吳煥見狀慢悠悠地開口──
「那是煉製爐鼎的主要工具,沒有這張符紙將事半功倍。」
趙子廉聞言瞬間變臉。
「聶允真,你怎麼能做出這麼……糟糕的東西。」
「不是,那雖然是我的東西但不是我製作出來的。」
趙子廉抹了一把臉說道:「是誰製作出來?」
聶允真不是很想說起這件事,畢竟都過去那麼多年,那個人也不存在了,說不說也不是那麼重要。
不過趙子廉的臉色實在好可怕……
「你知道安享國師嗎?」
「略有耳聞。」
「他是我國的國師,也是培育我長大的人。」
一個長年戴著面紗從未見過真實面目的男人,他對他是又愛又恨又敬又怕,偏偏他是陪伴自己最久的人,「習慣」真是一件可怕的事。
「為什麼你國家的國師會煉製這張符紙?」
他不敢想像這得殘害犧牲多少人命和修為。
聶允真確實感到萬分汗顏,他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梁樂嗤之以鼻道:「樂華國一向純善治國出名,虧他們想得出來煉製爐鼎這種陰損之事,看樣子都是虛有其名罷了,外在樸實無華,內裡早已腐爛透頂。」
聶允真握緊拳頭想要辯解,只是一張口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,樂華國早滅國了,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談,還不如處置吳煥重要。
趙子廉卻聽不得梁樂這一番嘲弄,帶著一身正氣站出來替聶允真說話。
「梁樂,事過境遷,就不要再替自己造口業,更不要拿逝世之人出來說嘴,這視為不敬。」
梁樂雙手一攤表示歉意,但有多少誠懇在裡面眾人心照不宣。
吳煥躺在地上不顧他們的討論繼續自說自話。
「起先我不了解符紙的作用,無意間得知用法後覺得不妥便收藏起來,第一個使用符紙的人並非是我,而是我奉命調查的一位中品仙官,當時我也意外怎麼會有人使用符紙害人,卻不想那人只是被聶仙官利用,我收押那名仙官以後鬼使神差收起遺落的符紙,一開始只是單純想要收藏聶仙官的物品,怎知後來卻變了調……而我順藤摸瓜就調查道安享國師這個人,只是這人實在神秘,不管我動用多少能力始終查不清這個人,直到他逝世仍舊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,後來我放棄不再追查正常處理公務,就是在這個時候遭到聶仙官的刁難。」
他停下來喘口氣,眼神再度瞟向聶允真。
那個眼神太過露骨,聶允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。
趙子廉擋住他的視線冷聲道:「交代罪行就交代罪行,不要亂瞟視線。」
「我不是在交代罪行,我這是在跟聶仙官告白。」
他的話讓人頭皮發麻,聶允真恨不得把人敲昏了事。
「我現在才明白聶仙官對我的刁難都是出自於愛,都怪我當時眼拙心盲不能理解,現在知道你的心意還不晚,只要你肯與我雙修一次,你就會明白我對你的愛有多深刻。」
付蓮祈直接潑他冷水讓他清醒。
「得了吧,你想和他雙修不過是想奪取他的修為,你當真以為我們看不出來。」
聶允真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,這也是為什麼仙君對他如此喜愛,連他做出那些事都還不願放棄他,倘若不是真心喜愛怎麼能做到輕輕放下。
他們都知道伏善仙君對他的懲處只是表面,倘若不是這樣又怎麼只是抽取記憶這麼輕微的懲罰,要知道仙君發作起來可是連天道都害怕呢。
吳煥要是不覬覦他的身體和修為才教人意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