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雷先等人如約啟程前往老寅澤。鋼先尚未痊癒,魯乘繼續留下照看。
「那麼,就拜託你照顧鋼先啦。」「放心吧,你們路上小心。」
送走眾人,魯乘回房熬藥去了。鋼先已然醒轉。
「嗯,今日大有起色。我想活動活動筋骨。」
「不如去地靈星醫館遛彎如何?」於是二人結伴而出。
邊走,鋼先邊揉捏四肢。
「臥病多時,可真不習慣。話說回來,天魁星真的在我體內?我怎麼毫無二致?」
魯乘端詳許久,搖了搖頭。
「應該在吧,至於有何影響,我也不得而知。除非請天魁星現身,當面詢問一二。」
「饒了我吧,小命堪憂啊。罷了,只要沒被奪舍就萬幸了。……話說大哥那邊,狀況也不妙啊。『暗之魔星』是嗎?」
提及此事,魯乘有些不自在。
「啊,昨晚你都聽見了?」鋼先笑著擺手。
「魯乘你怎麼看?那卦象靈驗嗎?」
「太過含糊,難下定論。若真遇上那魔星,提高警惕便是。」
「也是。……問題是,到底哪位才是那位?」
「嗯,天罡星,抑或地煞星?」
「管它呢。我說的是,大哥到底看上九天玄女還是六合慧女啊?」
「哈?此話怎講?」
就在閒聊嬉鬧間,二人來到徐米芳的醫館。診視之餘,也順道彙報近況。
聽說查明陸萌亞的藏身之處,徐米芳總算稍稍寬慰。又見鋼先的身體也無大礙,便道謝送客。
歸途中,鋼先察覺有人在暗中窺伺醫館。
「魯乘,瞧。」「嗯,一名年輕女子。」
「莫非就是咱們要找的那位?」
「這……難道說陸萌亞終於受夠地靈星了?」
然而,女子似有所覺,隨即離去。鋼先等欲追上前,卻因道路錯綜而不得其門而入。
另一邊,抵達老寅澤的雷先等人,依指示尋到宅邸,在附近搜尋了一番。遍尋不著陸萌亞的蹤影。
眾人飢腸轆轆,遂入旁邊的茶館歇腳。雷先和萍鶴點了牛肉烏冬,李秀吃了個大份鹹粥蝦仁飯。
用罷晚膳,眾人一邊品茗,一邊等待時機。
日暮時分,只見一名衣著考究的女主人,在婢女陪同下進了宅邸。
雷先按捺不住,欲衝入宅中,卻被萍鶴攔下。
「且慢。地劣星說不定會不戰而逃。此時不如來場苦肉計。」
「何出此言?」雷先疑惑不解。
萍鶴二話不說,對著他劈頭蓋臉一陣飛墨。只見「高燒」二字猶染額前,雷先頓覺四肢無力,直挺挺栽倒在地。
「這……眼冒金星,天旋地轉。」
「麻煩妳去請宮苑凡過來,就說我們是旅人,兄長突感不適,想請醫者診治。」萍鶴吩咐李秀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
「唔……萍鶴,下手也太狠了吧。」
「抱歉啦,唯有如此才顯得逼真嘛。」
不多時,圓滾滾的宮苑凡匆匆趕來,身後還跟著一名婢女打扮的女子。
李秀上前一本正經地說:「宮夫人,打擾您了。這位是我兄長,不知染了何疾。」
婢女連忙上前,探了探雷先的額頭,驚道:
「這熱度不尋常啊。宮夫人,就讓我為這位客人診治吧。」
宮苑凡點頭應允。「妳確定妳能行?」
「放心。鄰鎮有位名醫徐米芳,定能對症下藥。務必請客人前去求診。」婢女恭敬回應。
萍鶴順勢低聲問道:「妳就是陸萌亞吧?」
婢女驚愕地睜大眼。萍鶴扭頭道:「雷先,該你上場了。」
語畢,萍鶴用掌一抹,雷先額間的「高燒」二字消失無蹤,他也恢復了精神。
「看我的。」雷先一躍而起,抽出追魔劍,往婢女大腿上一戳。
只見劍鋒被吸入其中,婢女渾身光芒大盛。
「怎,怎麼回事?」眼前的情形教宮苑凡瞠目結舌。
百威又趁機撲了過來,嚇得她轉身逃之夭夭。
只見一道神將之姿,自婢女體內顯形而出。護心鏡上,赫然刻著「地劣星」三字。
李秀取出朔月鏡,將其收歸其中。
雷先笑道:「雖說來得突然,倒也順利得很。好了,咱們回地靈星醫館吧。」
此時的陸萌亞聲音虛弱。
「請等一下。既然要去拜訪徐醫師,就請帶我一起去吧。」
李秀頷首道:「妳終於恢復神智了。當然沒問題,跟我們來吧。」
陸萌亞感激涕零。「多謝諸位。其實,此番目的我已然達成了。」
「目的?」眾人驚詫,陸萌亞娓娓道來:
「自從被地劣星附身,我就明白了。徐醫師身染重疾,時日無多。他雖心知肚明,卻選擇對我緘口不提。」
「當真如此?」
「不錯。我決心繼承徐醫師的衣缽,但以我淺薄學識,尚有不足。」
「哪裡不足?」
「是用藥知識。我曾聽病患說起,『富室宮苑凡藏有珍貴藥方』一事。」
「原來如此,藥書啊。」
「不錯。但宮苑凡吝嗇成性,不輕易示人。於是我投其所好,求作婢女,趁夜抄錄藥方。幸而數日前總算大功告成。」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雷先等人恍然大悟。
眾人攜陸萌亞,一同返回地靈星醫館。
「擅自離去,實在惶恐。」望著陸萌亞誠懇陳詞,徐米芳莞爾頷首。
弟子一片孝心,不禁潸然淚下。
「妳受苦了。如此,我也該告別了。」徐米芳立於雷先身前,雙目緩緩閉合。
雷先躬身行禮,手起刀落,追魔劍準確無誤地刺入徐米芳腹間。
靈光一閃,地靈星顯出神將真身。他慈愛地撫摸陸萌亞的頭,隨即消失在朔月鏡中。
陸萌亞凝視著徐米芳安詳的睡顏,鄭重承諾道:
「往後,我將肩負起本地醫者的重責,悉心救死扶傷。首要之務,便是治癒恩師的疾患。――我抄錄歸來的藥方中,正好記載了對徐醫師症狀特效的方劑。請諸位放心,我必定竭盡所能,助恩師康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