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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回 唐流嶬的招待

  賀家兄弟回頭一看,原來是獨孤雨水。她一把推搡兩人,躲進小巷。


  「慢著慢著,胸都擠到我了!」


  獨孤雨水那豐滿的胸部嚇了鋼先一跳,他苦笑道。


  「喂鋼先,你們被通緝了。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,但別在這晃悠了。」


  「我們又沒殺人,肯定是哪裡搞錯了。」


  「雷先,這我知道。總之先蒙上臉回我家再說。」


  三人匆匆趕回,只見李秀等人臉色發青。


  「這通緝令是怎麼回事?憑什麼說我們是殺人犯?這下不就出不了這州了嗎?」


  「再這樣下去連累雨水就不好了。」萍鶴說。


  「別管那個了,胡湖呢?怎麼沒跟你們在一起?」獨孤雨水問。


  於是賀家兄弟說了胡湖留在月光樓的事。老闆娘和太守身上都沒發現魔星,暫且放心將她託付在那裡。


  聽完始末,萍鶴若有所思地說:「等等,那個叫縻剛的,承認自己是鐵車輪?」


  雷先回想當時情景,「不,他當時惱羞說『別打什麼鬼主意』。我還以為戳中他的癢處,被激得跳腳了呢。」


  魯乘說:「鋼先,就算縻剛他們有魔星,月光樓就是鐵車輪,恐怕也是誤會。」


  鋼先一拍腦門,「可惡,中了他們的圈套!也就是說,月光樓和太守都是鐵車輪一夥的?沒想到組織這麼大……慘了,胡湖成了他們的人質!」


  在妓館光彩樓內,南宮車低頭行禮,「一切順利,唐樓主。」


  「很好,把魔星還給你。」


  唐流嶬冷笑著,招手喚來兩名神色呆滯的護衛。她指了指自己和南宮車,示意魔星歸位。天罡星鑽進唐流嶬體內,天立星則進入南宮車身上。


  「賀鋼先他們肯定沒料到,我們能自由操縱魔星吧。」唐流嶬竊笑。


  南宮車問:「總輪,胡湖的魔星怎麼辦?」


  「果然取不出來。她本身就是魔星嘛。算了,雖然費了些周折,好歹人質到手就行。賀鋼先被耍得團團轉。」


  「沒想到縻剛那麼不靠譜,這倒是意料之外。」


  「他就算沒魔星,當個傀儡也心滿意足了。別管他,月光樓這規模正好掩人耳目。仇凱!」


  「在!」


  「賀鋼先的下落查到了嗎?」


  「據線報,他藏在鐵匠鋪。懸賞的主意真是高明,副總。」


  南宮車竊笑不已。唐流嶬也笑道:「很好。先把賀鋼先和其他人分開,各個擊破。計策已定,去執行吧。」


  翌日。


  獨孤雨水剛踏出家門,就見一名男子笑容可掬地迎上前。


  「幹嘛?我們這是打鐵的,要啥自個兒挑!」


  那人搖搖頭,「麻煩轉告賀鋼先,是仇凱叫他去的。還有,其他人都別出門。」


  「仇凱是吧?你是鋼先的朋友?」


  「算是吧。」


  獨孤雨水轉身取了鐵錘,「你這不要臉的!還我胡湖來,王八蛋!」說著揮舞起鐵錘。


  仇凱輕鬆閃過,冷笑道:「聽好了,胡湖在我們手上。你要是不乖乖照辦,小姑娘可就沒命了。」


  「你以為她是隨便打兩下就能嚇唬的軟柿子?少臭美了!」獨孤雨水啐了一口,氣呼呼地回屋去了。


  見鋼先獨自走出,仇凱恭恭敬敬地行禮,「麻煩把劍和鏡子留下。」


  「早料到了。」鋼先將朔月鏡和追魔劍置於地上。


  仇凱上前搜了搜他的身,確認無其他武器,「你跟我走,自然會放了胡湖,連債務也一筆勾銷。」


  「是縻剛說的?」


  「不,是光彩樓老闆娘,唐流嶬。」


  「原來如此,鐵車輪的首領是那女人啊。」鋼先驚訝地笑了。


  「正是唐樓主邀你前往。我們備了馬車,請吧。」仇凱吹了聲口哨,一輛四輪馬車隆隆駛來。


  鋼先皺眉道:「多謝好意,但我坐車會暈。要是吐你一身,你也不介意?」


  仇凱想像了下那畫面,苦笑道:「那就走著吧。不過在那之前……」他指了指身後灌木叢中的人影。


  「是那天的叉使?」鋼先問。


  「沒錯,那是黑輪頭閻謬。另外還安排了十六名暗殺高手。你那些夥計要是敢踏出一步,小命就沒了。」


  「呵,軟禁我兄弟,挾持胡湖,還搞雙重保險。你們膽子還真小。」


  「平日裡我們只接大單,可不知道偷工減料。」


  「廢話少說,帶路吧!」鋼先不耐煩地踢了下腿。


  仇凱吩咐車夫改為步行。馬車上下來兩人,隨行在側,活像鋼先的侍衛。


  秋高氣爽,清風拂面。他們一路無話。


  鋼先打破沉默,「為何只帶我去?」


  仇凱平靜地答:「你是收星陣的靈魂人物。制住主帥,其他不足為懼。」


  「真是榮幸啊。所以就讓我先去領便當?」


  「這個嘛……」仇凱微微一笑,「說不定就你能活命。」


  「什麼意思?」


  「樓主自有打算。」說完便再無下文。


  「他拒絕坐車?那還要大半個時辰。先撤了膳食,等他到了再做。」


  光彩樓內,唐流嶬吩咐下人準備招待。她命人焚香,擺上字畫珍玩,插好應季鮮花。這是接待文人雅士吟詩對酌的上等廂房。


  唐流嶬對鏡梳妝。青絲如瀑,以金翠鏤空步搖固定。唇施桃紅,襯得肌膚更顯白皙。眉如柳葉,與微挑的丹鳳眼相得益彰。杏色衫襟松垮,露出精緻的鎖骨。


  良久,門外傳來叩門聲。唐流嶬緩緩起身,迎進獨自前來的鋼先。


  「賀公子,幸會。請入座。」


  鋼先怒道:「別來這套!胡湖呢?」


  唐流嶬笑吟吟地請他就座,「正在學唱新曲呢。那孩子悟性很高,一教就會。」


  鋼先也不客氣,大剌剌坐下,「你說放了胡湖,一筆勾銷,是真的?」


  「這要看接下來的談判了。」唐流嶬笑得意味深長。


  鋼先冷哼一聲,「你能任意操縱魔星,怪不得昨天朔月鏡照不出你的真名。無非是想讓我交出天魁星唄?」


  唐流嶬慢條斯理地搖頭,「你誤會了。」


  「少來!」


  「不,我是真心想款待你這位上賓的。」說著拍了拍手。侍女魚貫而入,捧上珍饈佳釀。


  「酒也是精挑細選的佳釀,隨意享用吧。」


  鋼先伸手抓起一隻醉雞,大快朵頤,「下毒可就沒意思了。我走了大老遠,餓得慌。管他呢,先吃再說!」


  唐流嶬給他斟酒,鋼先來者不拒,邊吃邊喝。


  「慢慢品嘗吧,這般自暴自棄的吃相,我都於心不忍了。」


  鋼先探身道:「被逼到絕路,不自棄才怪!要真想招待我,幹嘛拿我兄弟當人質?」


  「為了和你安心暢談,不得已而為之。」


  「這樣啊。那就讓我聽聽你的真心話吧。」


  唐流嶬調勻呼吸,娓娓道來:


  「不瞞你說,我們鐵車輪本就受命取你們性命。因為有人委託我們這麼做,算是承攬了這筆差事。」


  鋼先放下杯盤,嘆了口氣,「果不其然。誰指使的?」


  「當今宰相,楊國忠。」


  鋼先大吃一驚,「連這都能說?通常不都要保密的嗎?」


  「宰相說了,故意讓你知道,好讓你知難而退。」唐流嶬竊笑。


  「門都沒有!」鋼先苦笑。


  「當初受命時,宰相還不認得你們。他只說有人在阻撓他,要我們除之而後快。」唐流嶬冷冷地道。


  「原來如此。宰相有魔星,怕被你們搶走,丟了權勢唄。這麼大的人物出手,酬勞想必不菲吧?」


  「楊宰相其實很摳。價碼砍了又砍,於是我另尋他途……」


  「是土地嗎?」


  「我讓宰相提拔副總的南宮車為這裡的太守。」


  「啊!」


  「地方官可是能靠加稅撈一筆的。不過我們反其道而行之,對商賈免稅,推動月光樓一帶發展觀光,把未逸觀也納入勢力範圍。呵呵,你是個道士,恐怕很不以為然吧?」


  唐流嶬續道:「我們還給士兵家屬減稅,網羅精銳,強化情報工作。如此一來,鐵車輪左右逢源,消息靈通,發展得如日中天。」


  鋼先感嘆:「我就說你們不是尋常的江湖幫派。沒想到背景這麼深厚。」


  「趁你們勢單力薄,要除掉你們易如反掌。但在那之前,我還想瞭解瞭解傳說中的賀鋼先。」


  「魯乘常說,『那小子是條好漢』,是在說我吧。」


  「不愧對這名聲。我也這麼覺得。」唐流嶬笑道。


  「真是榮幸。論起來,你也是個令人心醉的佳人。」


  「你大可一親芳澤。」唐流嶬拉開衣襟,露出深深的乳溝。「我是個妓女,五年前接手光彩樓。至今二十有四,伺候過的男人數不勝數,卻從沒見過像你這般年輕瀟灑的。」


  「沒想到話鋒一轉。」


  「我想要你。這是放了胡湖的條件。當個殺手頭目雖好,但我更想做個尋常女子,快快活活地過日子。」唐流嶬深情地望著鋼先。


  鋼先閉目沉思片刻,站起身來,「若妳當真如此,我就從命了。」


  唐流嶬會心一笑,指了指繡榻。


  榻上,唐流嶬跨坐在鋼先身上。兩人衣衫半褪,俱已意亂情迷。


  鋼先仰面呻吟。唐流嶬噗嗤一笑。


  「怎麼,你很饑渴嘛。」鋼先皺眉。


  「這話說的,享樂可是我的專長。」


  唐流嶬斜睨了他一眼,正色道:


  「唐流嶬只是個藝名。我的本名叫蔡稜薰。」


  「那又如何?」


  「我父親蔡鐵越有顆魔星。母親是名妓女,叫南宮輪。而南宮車是我舅舅,也是父親的徒弟。」


  「三人的名字湊一塊兒,就是鐵車輪唄。真直白。」鋼先揶揄。


  唐流嶬不以為意,「但馭星之力,我在父母之上。他倆都被魔星榨乾了生機,兩年前相繼身故。」


  「所以你繼承了他們的魔星?」


  「沒錯。母親的天罡星歸我,父親的天立星歸了南宮車。我們還網羅更多魔星,分給仇凱,閻謬等心腹。鐵車輪的今日,是我一手打造。」


  「你們為何專幹刺殺買賣?」


  「這是一種除垢佈新。我們不會接受所有委託,只對那些爭權奪利的勢力斬除敗類,不分文武貴賤。對了,未逸觀也已為我所用,視同你們的人質。記住了。」唐流嶬笑得雲淡風輕。


  鋼先啐了一口,「少臭美了!就你這德性,也配左右他人生死?」


  「任我擺佈的,就連當今宰相也不例外。有自信也是當然。不過嘛……」唐流嶬湊近耳語,「到頭來,要留誰一命,還得看我的心情。」


  「狂妄!」鋼先怒斥,「不過是個迷途的女子,等著瞧!總有一天我要你們嘗嘗敗北的滋味!」


  唐流嶬哈哈大笑,「躺在女人身下還能說這種狂語,也算你本事!可惜啊,這會兒你那幾個同伴,怕是已經被閻謬幹掉了。就憑你一個人,能翻起什麼浪花?」


  「什麼?」


  「要不是看在你有天魁星的份上,我幹嘛獨獨饒你一命?傻子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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