魯乘和百威加入後,旅程繼續前行。經過洪州,三月上旬進入了江州。
一天中午過後,突然下起了大雨。鋼先一行找到一家小酒館躲雨。
因為還沒吃午飯,李秀和雷先都餓得肚子咕咕叫。鋼先聽到後笑著對老闆說:「老闆,來份蒸雞,烤魚,炸豆腐,湯,再來份炒蔬菜,啊對了,再來四份米飯。先上點酒。」
兩人也不好意思地笑了。酒很快就端上來了。
喝酒時,鋼先的目光被右邊桌上一位身著淡藍上衣,白色長裙的年輕女子吸引。她梳著高髻,皮膚白皙,身材纖細,一位美人。
桌上放著賬簿和筆,像是在記賬。但她並沒有寫字,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的雨。
(咦,這個人……)鋼先總覺得在哪裡見過。正在這時,酒館正對面傳來馬車的隆隆聲。
馬車後面拴著一個帶輪子的籠子,裡面關著三個戴著枷鎖的囚犯。兩個押送的官員和一個車夫從馬車上下來,走進了酒館。
那三人趾高氣揚地坐下,傲慢地喊著要酒。他們開始喝酒時,籠中的囚犯吵鬧起來。
「喂,我們可不想淋成落湯雞。」
「餓了,給點吃的。」
「這種鳥籠子,遲早要逃出去。」
但官員們只是冷笑。「淋就淋吧,這是你們作惡的報應。」
車夫一邊諂媚一邊給他們倒酒。「兩位大人可真是重任在身啊,押送這種惡人。來,趁現在好好享受一下吧。」
李秀壓低聲音說:「喂,那幾個囚犯,該不會就是……」
鋼先答道:「沒錯。之前在江州城門口還發過他們的通緝令,就是這個。」鋼先拿出的傳單上畫著三個囚犯的畫像。「金還,易角,向景。盤踞千山原的殺人放火團伙,看來全都落網了。」
「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了,我們走吧?」
雷先話音剛落,外面的囚車裡就傳來巨響。鋼先一行定睛一看,囚車的門被撞開,千山原三人組之一的向景衝進了店裡。他的枷鎖不知何時已經解開。
一個官員驚恐地站起,向景眼疾手快地掐住他的脖子,抽出他腰間的劍,當場將他腰斬。官員無聲地倒下。
「殺,殺人啦!」老闆大喊一聲,立刻躲進裡屋。
接著易角也衝了進來。這傢伙還戴著枷鎖。「救命啊!」車夫慘叫著。易角扭動身體,用枷鎖砸向車夫的天靈蓋。這一下枷鎖應聲而碎,鏘噹一聲掉在地上。車夫應聲倒地,再也不動了。
鋼先等人目瞪口呆之際,最後一個金還也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。他同樣沒了枷鎖。
金還亮出一根彎曲的鐵釘,說道:「我說過要逃出籠子吧。開鎖我可是一把好手。」
另一個官員戰戰兢兢地問:「既然逃出來了,趕緊跑路不就好了,為什麼還要殺人?」
向景用劍指著他道:「一路上你們可沒少折騰我們。」
易角接口道:「今天還把我們扔在雨裡淋個夠,這下總該知道厲害了吧。」
官員嚇得直發抖,兩腿一軟癱坐在地。
金還突然注意到了鋼先一行,不耐煩地說:「看什麼看,礙事,快滾。」
但鋼先卻笑瞇瞇地回應:「不好意思啊,肚子實在太餓了。吃飽了就走。」
「都死人了還吃得下,胃口夠好的嘛。」金還冷哼一聲,隨手一揮表示悉聽尊便。
鋼先悄悄對李秀耳語:「快,朔月鏡。說不定他們身上有魔星。」
李秀點點頭,掏出朔月鏡迅速照了照在場眾人。果然,金還是地魁星,易角是地周星,向景是地隱星,還有一個地文星不知在誰身上。
「有了,一共四個。」
雷先狐疑地說:「會不會太多了點。」
「是啊。不過再多照就要引起懷疑了。」
「那就只能對每個人都來一劍了。不簡單啊。」鋼先苦笑著把豬骨湯喝乾。
金還走近那個官員。向景遞給他一把劍,他瞄準目標蓄勢待發。
鋼先想要製造機會,便向魯乘使了個眼色。魯乘會意,輕拍藏在懷中的百威。
百威立刻賣力地「吱!」了一聲。三個囚犯聽到動靜,慌忙看向四周。
李秀一個箭步衝上前,對向景施展雙戟。向景抄起椅子格擋。
「嘿!」李秀一戟劈下,向景的椅子應聲而斷。但他反手將斷椅當武器揮舞。兩人在店內你來我往,兵刃相接,互不相讓。時而近身,時而分開,上演一場快節奏的攻防。
雷先揮棍直取金還,金還舉劍抵擋,一時間僵持不下。但金還突然卸力閃避,雷先一個趔趄摔倒在地。金還抓住時機揮劍砍來,雷先仰面舉棍格擋。
易角一邊看熱鬧一邊說:「還以為是普通道士,沒想到有兩下子。該不會是衝著賞金來的吧。」
百威聽到聲音撲了上去,但易角輕盈一躍,落在橫樑之上。他沿著橫樑往店裡跑去。
「金還,向景,我去放把火。」說完,易角從廚房取來油,熟練地潑灑開來。
魯乘大喊:「他要縱火!官爺,快帶那位姑娘逃命!」
那個白皙的女子卻仍然穩坐不動。官員根本不管她,自顧自地趴在地上往外爬。
鋼先隨手往他後心一劍。「啊疼!喂你幹嘛!」
「看來你身上沒有。那就是說……」
就在這時,店內已經燒了起來。油性太強,轉眼間就蔓延開來。
易角拿著菜刀,對雷先窮追猛打。雷先自顧不暇,節節敗退。向景則像打了雞血一樣,一腳踢飛了李秀。
「可惡,得想辦法讓他們停下來才行。」鋼先咬牙切齒。
一旁的女子卻突然站了起來。「要停下來是吧。」
她提起筆,手腕一抖,墨汁四濺。鋼先雖然一頭霧水,但局勢隨即發生了變化。
三個囚犯臉上浮現出墨書「停」字。下一刻,他們如中了定身法一般癱倒在地。
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鋼先驚訝地望向她。
但他隨即抓住時機,趕緊對三人施以追魔劍。三個神將模樣的魔星應聲而出。
「李秀,朔月鏡!」李秀聞聲扔來鏡子,鋼先接過就是一陣吸納。
「收星完成,大夥兒先出去!」
外面雨還在下。那個官員想要獨自逃命,正解開馬的繮繩。雷先和李秀連忙攔住他。
「喂,你想去哪?」
「還不快點把那三個犯人綁起來。不知道怎麼回事,他們現在動不了。」
雷先一把揪起腿軟的官員,強行把他扔回店裡。
這時魯乘帶著那個女子走了出來。「多虧這位姑娘出手,那幾個傢伙才會動彈不得。鋼先,你也看到了吧。」
女子舉起手裡的筆說道:「沒錯,是我幹的。我的術能讓飛墨顯現出文字的力量。我寫在他們身上的字,正是『停』。」
她的聲音雖然細弱,卻鏗鏘有力。「什麼,難道你是……」
鋼先一行聞言後退一步,擺出戒備姿勢。但她搖了搖頭。
「不是我。那支筆裡寄宿的,正是地文星。」
「筆裡?」鋼先追問,她點頭道:「魔星可以附著在任何東西上,這是地文星告訴我的。」
「你還能和那支筆對話?」
「已經不行了。因為我和筆的同化程度加深了。」
正說著,那個官員插話進來:「火勢已經控制住了。那三個人我也捆好了,我這就去喊人支援。」
說罷慌里慌張地跳上馬車,揚長而去。從裡屋走出躲避的酒館夫婦。
「姑娘,你沒事吧?太好了。」老闆看了看還在冒煙的酒館,感慨道:「這下子,店是沒法開了。我們打算回老家一趟。」
女子向老闆深深一禮。「這段時間多謝您的照顧。請珍重。」
「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?」聽到他們的對話,鋼先一行面面相覷。老闆娘解釋道:
「這位姑娘上個月突然來到這座城市,不幸的是她失去了記憶。我們看她可憐,就留她在店裡幫忙記賬,一直等到她恢復記憶。」
「失憶?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不幸吧。」李秀擔憂地望著她。女子再次向酒館老闆致謝:
「承蒙您的好意。感激不盡。」說完,她就要離開。
鋼先連忙開口挽留:「請稍等。你救了我們,總要讓我們表達謝意才是。至少讓我們安排你今晚的食宿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