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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醉劍詩仙

  七月下旬,在收星陣目標所在的亥衛山腳下,有一家不起眼的小酒樓。


  一位名叫張巡的男子,正在此地獨自小酌。


  不多時酒意上湧,他伏桌而眠,陷入了沉沉的夢鄉。


  夢中,張巡站在雎陽城頭。他身為河南節度副使,正率軍死守這座重鎮。


  城下敵軍重重包圍,朝廷遲遲不發援軍。儘管張巡力戰多日,最終難敵眾寡,城池陷落。


  叛軍攀上城牆之際,張巡含淚高呼:「我無顏面對朝廷!唯有化作厲鬼,誅殺賊寇!」


  話音甫落,張巡驚醒過來,高聲咆哮,驚擾了鄰座一名陌生男子。


  「喂!搗什麼亂!」男子怒目而視。


  張巡也惱羞成怒:「關你什麼事!一邊去!」


  男子凝視張巡,仰頭飲盡酒杯:「本仙吟詩飲酒,你卻在此喧嘩,擾我清興。要你好看!」說著便拍拍腰間長劍。


  張巡不甘示弱,抄起身旁陌刀:「有種來戰!」邊喊邊一腳踢翻桌几。


  酒客皆驚叫著四散逃竄。兩人揮刀砍劍,店中一片狼藉。混戰中二人殺氣騰騰,轉戰店外。


  男子豪邁地手持酒壺,步伐蹣跚,卻毫無破綻地舞劍而來。


  「好一招醉劍!」張巡讚歎道,自己雖半蹲而戰,卻總被男子輕巧地躲過攻擊。


  一番鏖戰後,兩人精疲力竭,雙雙倒地不起。


  男子氣喘吁吁道:「你就是真源縣令張巡吧?」


  張巡大驚:「你認識我?你又是誰?」


  「在下李白,不過一介詩人而已。」


  「什麼?大名鼎鼎的李太白?」張巡瞪大了眼。


  李白爽朗一笑:「抱歉失禮了。不知張兄來亥衛山有何貴幹?」


  二人和好如初,卻不好意思再回剛鬧事的店裡,遂移步他處長談。


  張巡沉痛地說起自己的夢魘:「我只想逃離那個可怕的惡夢。原以為來此喝點陌生的酒能平復心情,沒想到反而愈發擔憂……」


  李白靜聽完畢,閉目沉思良久:「此夢不祥啊。但願不會成真。」


  「若叛亂真的爆發,我勢必率軍抵禦。但夢中的我卻慘敗收場。雎陽一失,南方的糧倉便無守矣。」


  「叛軍一旦得糧,討伐便難上加難了。」


  「夢裡我並無過錯。真正的問題是朝廷不發援軍,讓我孤軍奮戰。如此一來,無論名將如何死守,終究難逃陷落的命運啊!」張巡憤然拍案。


  李白取出紙筆,揮毫疾書。


  張巡挖苦道:「李兄興之所至,便能信手成詩。聽說陛下鍾愛你的才華,讓你遍享天下美酒,還能領到日錢,真是瀟灑啊。」


  李白寫罷,將信函遞給張巡:「在下能做的也就這些了,你拿去吧。」


  「這是……!」張巡驚愕地接過一看,竟是李白以皇帝名義下達的增援詔書!


  張巡大喜過望,撲地拜謝:「久仰李兄替郭子儀將軍開脫的事蹟,沒想到您竟有如此能量!」


  李白謙虛地揮手道:「別太指望了。在下的地位也不是絕對的。這下你該放心了吧?來,咱們喝個痛快!」


  此時,店門被推開,進來三名年輕人——一男二女。


  李白笑逐顏開:「哎呀,小兄弟帶著兩位美人,羨煞旁人啊!過來一起喝兩杯如何?我請客!」


  那三人面面相覷,為難地商量著:「咋辦啊雷先?人家在招呼咱們呢。」「別理那醉鬼,萍鶴,給我找個空位。」「可是,店裡好像都坐滿了……」


  李白擺手道:「用餐時間就這點位子了,你們餓了吧?別客氣,來吧!」招手間,其中一個嬌小的少女欣然奔了過來。




  此時此刻,鋼先已抵達亥衛山腳下。


  他在廣袤的山麓處慢步搜尋雷先等人的蹤影。烈日當空,目光所及之處,忽聞刀劍交鳴之聲。


  尋聲而去,鋼先來到一座古廟後院。只見雷先正與一名陌生男子酣戰,對方揮舞長劍,連連進逼。另一邊,李秀也和一個手持陌刀的漢子僵持不下。


  鋼先連忙取出朔月鏡一照:二人竟是天傷星和天損星!


  「好厲害的魔星!居然有這等修為!」鋼先驚歎。


  天傷星如醉如癲,劍法卻出神入化,令雷先招架不住。天損星動作雖小,卻滴水不漏,化解了李秀的層層攻勢。


  「即便我加入,也不見得占上風啊……」鋼先正要進場助陣,萍鶴卻突然出現在雙方中間。


  「我沏了茶,大家休息一下吧。」四人聞言,收起武器,紛紛走近。


  雷先笑道:「醉劍果真可怕,我好幾次險些中招。」


  李秀也拱手道:「我的雙戟都被他彈飛了,真是大開眼界。」


  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鋼先奇怪地問。


  雷先和李秀見到他,連忙打招呼。


  「鋼先,你來啦!太好了!」「我們正向這兩位大師討教武藝呢,他們的功夫好生了得!」


  鋼先勉強擠出笑容:「這樣啊,恭喜你們有此機緣。」一面警惕地打量著二人。


  萍鶴見狀,忙解釋道:「別擔心,他們雖然是魔星附體,但已知曉一切,不會為害。」


  「他們是誰?」鋼先追問。


  李白笑道:「久仰賀鋼先大名!我是李白,久候多時了。」


  張巡也拱手作揖:「小弟張巡,幸會幸會。」


  鋼先只好回禮。


  「李學士和張縣令?天哪,沒想到竟是如此名流!魔星真是不分身份啊。」鋼先暗暗咋舌。


  萍鶴為眾人泡好茶,大家圍坐成一圈。張巡主動說起自己的經歷。


  「上個月我下船時不慎落水,差點被河水吞沒。就在那時,有個神將模樣的傢伙迅速游來,竟是直接跳進我的身體!頓時我力大無窮,順利游上了岸。」


  「原來是天損星啊。」鋼先點點頭。


  接著李白道:「我的事不值一提。某天在外用餐,正好遇到一個醉漢鬧事。本想勸他住手,誰知他竟掄拳就打!我只得拔劍制服他,請他喝酒消愁。沒成想他的魔星趁機跑出來,擅自附在我身上了。」


  「那就是天傷星了。仙師可有不適?」


  「我只覺得酒比從前更香醇了,哈哈。」李白大笑道。


  「鋼先兄,聽聞你一直在收集魔星。我隨時聽候差遣,但在那之前——」李白突然拔劍在手,「讓我傳授你一套醉劍心法吧!此乃天傷星絕學,一旦收了星,我就再也使不出來了,豈不可惜?」


  雷先拍腿道:「絕妙!這正適合哥你啊,能以醉態迷惑對手,再出其不意地制敵!」


  「剛才的劍法看來非同小可,我很感興趣。」鋼先躍躍欲試。


  李白不假思索,立刻開始傳授醉劍訣竅。待入夜後,張巡和雷先等人先行回廟歇息,唯有李白和鋼先持續練習到深夜。


  臨近子時,滿天星斗,鋼先終於初步掌握了一套醉劍。他向師父李白拜謝,並自斟自飲。二人有說有笑,儘管身心俱疲,卻不亦樂乎。


  李白再三囑咐:「鋼先,切記醉劍之道全憑假醉!非要真喝醉了才能施展奇招的。我教你這些套路,還需日後刻苦練習才能爐火純青,切莫大意!」


  「謹遵師命!」鋼先恭恭敬敬地跪拜,李白卻嫌他見外,揮手讓他起身,兩人再度笑鬧一番,把酒言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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